凌朱

清水/CP无差放心食用/元宵节贺文/掉书袋/久不动笔渣文笔见谅

一

数不清的盏盏红灯一直延伸到尽头，随着晚风轻轻飘动。手指捏起灯笼下的红色木简，橙黄的灯光照亮白泽微笑的侧脸。

“‘重一刻于春宵，射中药名一’。什么嘛，太简单了，是答案是千金子。”

读完木简上面的汉字便立刻想出了谜底，“嘭”地一声，指尖迸起一团白烟，长条状的木简化成一只圆滚滚的小红灯笼，不偏不倚地落在白泽手心。

“这就是中国的上元节灯谜哦，桃太郎君，很有趣吧？”

“是……”

接过白泽递过来的灯笼，桃太郎脸上堆起笑容勉强附和道，同样的灯笼他的手里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了，可是这些战利品全部是白泽塞到他手中的，自己光是辨识木简上面的汉字就已经很吃力了。

“不要那种不情愿的表情嘛，是你说要见识一下中国的节日，才带你来天宫的哦，这种规模的灯会，现世已经找不到了呢呀……嗯，谜面是‘杜鹃啼血’……”白泽又翻过一道题目。“嗯，这个应该是‘红花’吧。”

“这些题目好难呀。”桃太郎四下张望，街上的行人大多和他一样，对着灯谜露出苦恼的表情。“白泽你真的很擅长这个呢。”

“这是当然的啦，我可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神兽呀。”手里挥动着刚才得到的战利品，白泽的心情很不错，“上届，上上届，上上上届……总之，连续十年的猜灯谜冠军都是我哟！看到那边那只巨大的灯笼了吗？”

桃太郎顺着白泽的手指望去，不远的山坡上，足有半个城门大小的红色灯笼被法力悬在空中，红光照亮了整个花街。

“好大……”

“那样的灯笼我得过十个哦！”

“唉？”

桃太郎着实吃了一惊，在极了满月工作了这么久，桃源乡有这么大的灯笼，自己应该早就注意到了才对。

“不过后来都拿去给妲己冲账啦！施用了法力的天然照明器，能省好多电费呀，真可惜……”

（……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再理会独自懊恼的白泽，桃太郎自己抓起一块木简，结结巴巴地读出来。

“饰、饰以……〇涛之……啊啊！汉字好麻烦！”

“饰以薛涛之笺。”白泽再度凑了过来，“薛涛是中国的女诗人哦，我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她住的浣花溪还是挺漂亮的……哎呀哎呀，这个灯谜很适合你来回答哦，桃太郎君！”

“如、如果是日文的话……”

“桃太郎的时代，汉字应该很普及才对哟？”

“真是抱歉我就是没有去读过书！”

旧历十五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坐在暖桌里喝上一碗香喷喷的红豆粥，心血来潮跟白泽参加什么灯谜大会简直是自取其辱嘛……桃太郎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卯足劲儿瞪了足足一分钟，终于还是宣告放弃。

“我认输。”

“不要那么轻易放弃嘛，答案很简单哦。”白泽笑眯眯地向木简伸出手，“这道灯谜的答案就是桃……”

 “是‘桃花’。”

随着啪地一声响，代表胜利的白雾渐渐散去，白泽愣愣地按着留下五个鲜明手指印的左脸，眼睁睁看着写着桃花二字的灯笼被一只苍白的手收进玄色和服的袖口里。

“这个叫做薛涛的女人喜欢把诗写在桃红色的书笺上，居住的地方叫做浣花溪，所以答案就是‘桃花’了。”

“原来是这样……鬼灯大人对中国的典故也很熟悉啊。”

“在中国学习过审问制度时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鬼灯大人好厉害！”

唐瓜和茄子不停地点头，后者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那些我都知道……问题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白泽愤怒地摇晃着鬼灯的衣领，被鬼灯却只用单手就轻松丢到路边。

 “和某只游手好闲四处乱逛的偶蹄类不同，我是应邀参加中国地狱审判制度改革听证大会的，是公出。”

鬼灯从袖子里掏出中方的招待券挥了挥。

“不过，选在节日前开会，不但可以领双倍加班工资还能顺便公费旅游，中国的福利真不错啊……”

饶有兴致地四下环望着，鬼灯的视线停留在天宫门口最大的灯笼上，搔着下巴若有所思。

“对了，难得来一次中国，顺便赢一个第一回去好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灯笼是我的！十一连贯的优胜是我的！快点滚回地狱啊，你这日本的恶鬼！”

“我拒绝。”

“哈？你以为你赢得了我么！”

 “唉，又开始了……”

两人一如既往地唇枪舌战，早已看了不知多少次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几乎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白泽大人只要与鬼灯先生碰面就一定会变成这样呢……”

 “呐，茄子，我们还是赶快回去请阎魔大王帮忙吧！”

“真是的，我都提醒过鬼灯大人来上元节灯会可能会碰到白泽大人，可鬼灯大人就是不听……”

毫无悬念地，这次不愉快的偶遇很快变成了一场硝烟味儿十足的较量。

“这次灯谜大会有二百道关于中药的题目，谁答的多就胜出。如果我输了，今年春季流感的药就不收钱。”

白泽把所有灯笼往桃太郎怀里一塞，挽起衣袖。

“我接受。”

“如果你输了呢？”

鬼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那是不可能的。”

“……给我认真一点！”

“那么，”鬼灯微微昂起头，眼神犀利，“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叫你白猪好了。”

像是比谁的眼神更凶狠似的，两人狠狠瞪视了足足一分钟，几乎同时别开脸，奔向相反方向，不一会儿街道的两端就笼上了淡淡的白烟。

二

桃太郎好不容易再次追上白泽的时候，街道一侧的灯笼已经被熄灭了十几盏。坐在栏杆上的白泽剑拔弩张的表情早已隐去，双脚随意摆动着，笑靥如花。

“鬼灯大人好像比较快呢。”

桃太郎说着，自然地接过白泽递过来的战利品。

 “是呢，看来我也得快点才行了。”

这么说了白泽却没有着急的意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跳下栏杆，优哉游哉地往前走。桃太郎犹豫了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您其实是故意的吧。”

“什么？”

“您对鬼灯大人总是恶语相向，可是眼睛里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呢。鬼灯先生也是一样，茄子说了，明明早就提醒他会碰到您，可他还是要来。”

白泽回过头，眯起一双细长的的眼似笑非笑似乎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桃太郎鼓起勇气。

“……您和鬼灯大人，真的有那么讨厌彼此吗？”

“那么，你觉得除了讨厌，我和他之间还会有什么呢？”

“是——”

桃太郎突然结舌，白泽眼波流转，笑意更浓，白泽的笑容比佶屈聱牙的中国字还要难懂，不由一时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泽已经走远，几只小小的红灯笼在指尖翻飞。

“会是什么呢……”桃太郎喃喃自语，快步跟了上去。

 

“鬼、鬼灯大人，这、这些应该够了吧……”

手捧着堆积成小山的红色灯笼，唐瓜亦步亦趋，他前方的黑色身影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全神贯注地破译着一张张木简，白烟和灯笼在指尖翻飞。唐瓜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我们和白泽大人都好可怜……”

“唉？有吗？我倒是觉得很有趣，白泽大人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茄子眨着天真的大眼睛。

“可是，刚才两位大人明明吵得那么凶……”

“鬼灯大人要来中国开会的事，白泽大人早就知道哦。如果真的不想见到鬼灯大人，不来天宫就好了，上元灯会又不是只有天宫独有。”

“你这么一说的话……”唐瓜想起前几天，他和茄子去取药的时候，闲聊中的确对白泽透露过鬼灯大人的去向。

“还有哦，你不认为白泽大人来日本地狱的频次有点太高了么？”

的确，论美女的话，中国地狱的数量和质量都绝不次于日本。那么其实，白泽大人是因为那位大人才……？！不可能吧！

唐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震惊，他看向茄子，对方则是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哦”的心照不宣的表情。

“茄子，你也这么觉得吗……”

茄子点头。

真是不得了的结论啊。唐瓜觉得自己的额角有汗水滑下。身边又响起茄子坚定的声音。

“白泽大人他，其实是一个日本文化的狂热粉丝！一定是这样的！”

 

三

 

“100：99。你输了，白猪。”

“少得意，我只是路上不小心弄丢了一个灯笼而已，才不算输！”

“记得做好流感的药，我下周去取。”

“谁管你啊混蛋恶鬼！啊啊我的十一连胜……喂喂你在我重要的奖品上乱写什么！”

作为奖品的巨大灯笼上面，被鬼灯用毛笔写上了大大的“中国多目白色偶蹄类珍稀动物不得入内”的字样。

“茄子，在这里上白泽的画像，然后挂到众合地狱门口。”

“是，鬼灯大人，依然使用抽象派技法就可以了吧？”茄子接过灯笼，鬼灯点了点头，斜了眼喋喋不休的白泽。

“那么，五天后见了。”

“你这家伙……”白泽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泄了气，趴在桌子上怨念地看着鬼灯。“好吧好吧，随你的便……”

“再见，桃太郎。”

礼貌道别，看三人渐行渐远，桃太郎转向颓废的主人，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起来吧白泽大人，他们已经走远了。”

“嗯。”

白泽轻轻跃起，拍了拍身后的土，语气轻快，依旧是那副微微含笑的表情。

果然一点都没有在生气啊……桃太郎心想。

“我们也回去吧，桃太郎君~”白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桃太郎突然注意到，那宽大的袖口里，一抹鲜艳的红色格外显眼。

“那个，白泽大人，你袖子里的难道是……？”

“唉？你说这个？”白泽扬起宽大的衣袖，提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灯笼。“是灯笼呀。”

“……就是说，您私藏了一个灯笼，然后输给了鬼灯大人？”

“没错。”白泽回答得理所当然，桃太郎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位大人的脑回路了。

“为什么？如果这个交出去的话，就是平局了呀。您不是一直都想和鬼灯大人比个高低吗！”

“嗯，为什么呢……”白泽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这道谜题的谜面是‘烛下挥毫’。桃太郎，你知道答案是什么吗？”

“嗯……我想想……”桃太郎努力思考着，同时试图去看清那只灯笼上绣着的答案，白泽却将灯笼塞回了袖子。白泽知道不了解汉字的桃太郎不可能猜得到答案，就让桃太郎当成是神兽的一点恶趣味吧。在桃太郎的抗议声中，白泽心情愉快地踏上归程。

——只有这个，不想让给任何人。

-了-

 

PS：烛下挥毫=在灯下写字=灯笼草=鬼灯

       所有灯谜均有出处非自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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